祖国第二，自负第三，咖啡第四
那第一是什么？
虽然很不好意思，
我只是想能活着回去，再一次抱住家乡的妹妹而已。
——虽然并不信神
不过此刻还是祈祷吧
神啊，倘使我的声音能够传达
请与我以生还的力量
作战指令正式下达，舰队向着北方进发
无风的海面上要塞般平稳的航母，我躺在船舱内的休息室里，思念着千里之外的妹妹
我会，胜利，然后生还
在睡意中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，
——即使前方就是地狱
意外有些刺骨的早晨
单薄的航空队制服，并没有能够阻挡海上薄雾的功效。
即使是有些拥挤的食堂里，也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凉意。
“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吗……”
明明那天的战斗下来，太阳大得要晒死人，
28节的巡航速度，即使两天一夜的航行，应该也不至于跨越一个温度带吧。
“十月的话，家里的咖啡应该要开始收获了吧。”
“少校家里还有种咖啡吗？”自言自语似乎被约瑟夫听到了。
“啊啊”嚼着吃了无数次的培根罐头，我含混地回答着
“难怪队长这么喜欢咖啡，”小个子的弗莱曼中尉似乎在喝昨天从少将那边领到的咖啡，“嘿，这东西还真挺带劲的，比发的速溶咖啡好多了。”
虽然光凭散发出的气味我就能感觉到这杯咖啡并没有泡好，不过喝的人开心比什么都强，我也就没去费神指正什么。
更何况我的心思全部在这次的任务上。
“Laevatain”，灾厄之剑，焚烧世界的魔剑——司令部那边给那支红色涂装的战斗机小队的别名。
和不详的名字相应，换做一般情况，是我最不想面对的敌人吧。
但我知道，这也是我不得不亲手了结的账。
“总觉得今天的少校有点……心不在焉？——啊对不起，失礼了。”察觉我有些异样的约瑟夫，似乎有些关心我的状态。
平时的话，我大概会跟他们有说有笑，顺带试着敲诈一点小便宜什么的吧。
毕竟除了作为人员补充的新兵约瑟夫，其他三人都是跟了我很久的、情同手足的伙伴了。
其他三人——果然都在观察着我的面色吧。
“…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？”明知故问的岔开话题。
“不，没什么。”和我在飞行员学校时代就认识的、也是我最可靠的朋友兼副手的理查德上尉，似乎并不擅长做出安慰人之类的举动，只是有些强硬而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心，“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话……”
虽然表面上我们存在上下级关系，不过包括战斗指挥在内，有时甚至他的存在感都会比我更强，因而给包括我在内的中队成员、尤其是直属小队的几人以很强的安全感吧。
毕竟我只是一个飞机开的比较好一点的白痴而已。
就连活下去、也要竭尽全力的白痴。
“没事啦，只是今天早上有点冷，稍微有点不适应。”强行挤出一丝笑容，试图消解战友们的担忧，“硬要说的话，担心航空润滑油会不会半路冻上啊之类的？”
没有人笑的冷笑话。
“即使少校有什么担心的，反正有我们在嘛。”约瑟夫似乎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、年轻人特有的乐观，“我们可是王牌小队，魔剑什么的，根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。”
“约瑟夫少尉，”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“贵官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天作战某人的狼狈表现了。”
“如果贵官记性不是太好的话，我很乐意帮贵官‘恢复’一下记忆——比如某人请客的时候再订一批高级香槟好了。”
“……唯独这点请千万放过我”看着苦瓜脸的约瑟夫，小队另外四人都笑了起来。
是啊，开怀大笑吧。
魔剑——即使魔王也无法将我毁灭。
我将早餐的牛奶一饮而尽。
“辛苦了。”
地勤向从机舱中爬出来的我问候道。
例行的侦查任务，越是在接近敌方的时候，越不能放松。
从闷热的机舱里出来，迎接我的除了问候，还有一阵海风。
“果然冷死了，”我打了个寒噤，“回去得先来杯咖啡了，记得应该还有件毛衣……”
赶快随便跟队员们说两句，跟下一个小队交接一下回去了吧。
还没能跟队员们打照面，
刺耳的警报响彻飞行甲板。
地勤人员的扳手被惊落在地，声音淹没在警报声中完全不可闻。
半年了——
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我反射性地僵直了。
准确的说，四个半月前，第二航空舰队遇袭的那个清晨，
相似的时机、相似的场景、相同的警报声。
手脚变得冰凉而有些失去知觉，狂跳的心脏把全身的血液都泵向快要超负荷的大脑。
恐惧、屈辱、焦躁、不安
——还有，兴奋？
不能理解。
不能思维。
“……少校，卡尔少校？”
向着我的机体靠拢的、我可靠的队友们呼唤着失神的我。
“对了，紧急集合。”
想起来警报发布时的规则，
“小队全员都到了吧？”
无需确认的沉默，
“立刻前往机库紧急集合点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回头向地勤的人确认：“我们的飞机能再次起飞大概需要多久的整备时间，最快？”
“补给的话只需要十分钟，但是故障排查……”
“足够了。”丢下一句话，我也跑了出去，“别拆开检查了，我们随时有可能要起飞。”
四个航空中队，78个飞行员，在我们赶到之前似乎已经集合完毕了。
“失礼了，刚刚着舰耽搁了点时间。”
小跑向自己接任中队长的第302中队，我向队列前方的大队长致歉道。
“没关系，倒是辛苦贵官刚刚返航就又要上天了。” 大队长——诺登上校毫不介意，“贵官的小队需要多久才能再度投入战场？”
我迅速回答道：“地勤那边说是10分钟就能完成补给。”
“很好，”大队长点了点头，“那贵官就率领302中队护卫轰炸机吧。”
“是。”我敬了个礼，回身走向302中队。
“那么我最后确认一次，已确认到敌方中等规模舰队正在靠近我方，方向60，距离140，预计20分钟内可能进入交火距离，指挥系统要求本队即刻出动战斗机，争夺制空权，轰炸机编队请随时待命。”
“301中队请立刻准备起飞，302中队机上待命，等待对轰炸机中队进行护卫。”
“各中队应以保存战力为第一优先，本次作战的核心还是以保证舰队安全脱离和甩掉敌人的追击为主，毕竟我们的任务还是接下来的支援。”
“以上，没有疑问的话，各单位就就位吧。”诺登上校发出了指示。
“是。”整齐划一的敬礼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，机舱里还是比较舒适的。
至少起飞前，不用去直面甲板上的寒风。
也好，就当是一次实战演练吧
毕竟上次的对手——上次的靶子，作为热身都有点不怎么像样。
——或许当时“Laevatain”在猎杀我们的时候也有相似的感觉吧。
我把体重交给椅子。
六式，速度与四式相比虽有不如，但是强化了机动性能和载弹能力的机体。
即使我可以向技术部门挑出一万个它的缺点，但是它还是我在天空中唯一能真正托付性命的伙伴，
——虽然想到要把生命托付给技术部门那群白痴就让人感觉很不爽。
“crystal呼叫Aurora01，通讯是否正常？”
无线电中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Aurora01收到，和贵官还真是有缘呢。”试着开一个小玩笑。
“crystal向Aurora01，既然这样，贵官是不是该请我喝一杯什么的？”
言辞似乎并没有太多紧张感的样子，不过语调明显地有些僵硬。
“Aurora01呼叫各机，是否准备完毕，还有问题的请立即报告。”
一片静默。
“Aurora01向crystal，那么，请下令吧。”
“Penelope01向crystal和Aurora01，轰炸编队也准备完毕。”
“Aurora01收到，请多指教。”
“那么，crystal向各机，三分钟后，准备起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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